twinklewang

09

 

趁着陶泰落座，老板上酒的间隙，王俊凯不着痕迹地将王源从位置上拽起，自己挤进了赵磊与王源中间。

接着他望向桌对面正眼巴巴等着喝酒的陶泰，指尖敲了敲桌沿：“陶哥，跟弟弟们做个自我介绍呗。”

陶泰若有所思地盯住他的眼睛，眉峰稍抬了抬：“呦呵，今儿个这么有礼貌啊，还会叫哥了。”

王俊凯要笑不笑地勾着唇：“你大我半年，当然得喊哥了。”

王源想起年初去找王俊凯的那次，听他一口一个“陶狗”，险些没绷住到了嘴边的笑意。

陶泰没打算揭穿王俊凯虚伪的笑脸，毕竟“陶狗”也不是什么美称，人家在学弟面前给自己留个面子，还有不领情的道理？

于是他提着唇角依次望向桌对面的赵磊和身旁两个学弟，道：“我叫陶泰，跟王俊凯一个班，现在在学校体育部。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，能帮上忙的话我肯定帮。”

“谢谢学长。”连上王源在内的四个大一新生一齐点了点头。

陶泰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缝，好笑地瞥了王源一眼：“你跟着凑啥热闹，我跟人家三个说呢。你小子凡事都有王俊凯跟在后面擦屁股，哪儿轮得到我啊。”

王源闻言脸上一阵热，干脆别头闷了一口可乐。

室友A和B也跟着做了介绍，轮到赵磊，只见他手托着腮，偏头打量了陶泰片刻，脸上蘸了酒似的挂了两抹酡红，眼中带着点儿迷离地点评道：“长得还行，就是身材差点儿。”

“......”陶泰云里雾里地瞪大了眼睛。

赵磊浅笑一声，大方地伸出手向着对面：“赵磊，大一金融系，王源的室友。性别男，爱好......”

王俊凯在旁边捂着嘴干咳了一声。

赵磊闻声，嘴唇轻轻牵起，接着道：“爱好广泛，什么游戏都会玩点儿。”

陶泰愣了愣，跟着抬起手与对方交握，晃了一晃：“游戏啊，喜欢玩游戏好，有机会切磋切磋。”

赵磊被酒染得嫣红的唇瓣微微一抿，抽回手，却连客套都懒得似地答道：“再说。”

没头没尾吃了个闭门羹，陶泰脸色一僵，倒没往心里去，笑着糊弄了两句就喝起酒来。

赵磊暗中打量了他半晌，目光又落在身旁王俊凯的脸上，凑近了，低声嗤笑道：“我说，你不会以为我们基佬捡个人就能上吧？也看脸的好不好？”

王俊凯面庞上滑过一点若以似无的诧异，旋即平淡下来：“他这样的不好吗？大一的时候被好几个男生告白过。”

“就算是同性恋，审美也有不同吧，”赵磊稍顿一下，“我不好他这口的。”

王俊凯眸底微微波动，压着唇角没有接话，他似乎已经料到对方的下一句是什么。

不接话也没关系，赵磊已经习惯了王俊凯的冷淡，有点挑衅地一边笑一边眯起了眼：“我偏好小源这一口。”

虽然猜到了后半句，亲耳听到赵磊如此轻薄地提起王源的名字，王俊凯眸中还是一暗，拳头暗自蜷起，指尖陷在掌心狠狠捏了一捏，才忍住凑上那张笑脸的冲动。

他沉下脸，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不屑：“那你别想了。”

赵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，故作惊讶道：“为啥不能想？”

王俊凯怕自己下一秒一个冲动真的会揍上去，便晾那酒鬼在原地，回过身想给王源拿一串烤韭菜。

王源正探头探脑地凑在他背后偷听两人说话，他一回身，肩膀正撞上了王源的鼻梁。

撞得挺响，王源登时捂着鼻子哎呦一声，杏眼前涌起一层薄薄的泪花，心道，这一天下来算怎么回事啊，白天在图书馆头发被某人眼镜勾住，晚上在烧烤店鼻子又被某人肩膀撞了，真是倒霉倒到了姥姥家，虽然他还没见过他姥姥。

王俊凯看王源被撞得眼泪汪汪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，但他还没消气，依旧冷着张脸，不温不凉地问：“撞疼了？”

王源心酸地点了点头。

王俊凯叹了口气，还是伸出手拿了一串烤韭菜，又拿了一串烤鸡胗，摆在王源面前：“吃饱了没有？”

王源拿起鸡胗咬了一口：“肉都没怎么吃，光听你们吵了。”

王俊凯又一声冷哼：“知道是吵架你还偷听。”

“......”

赵磊这边和室友们出柜成功，兴致颇高，酒是一杯连着一杯，小A小B试着劝了几次也没有用。他本来是装醉，到最后却喝到眼前似乎有一层东西蒙着，连面前人的脸都要看不清。

吃得差不多了，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。小A和小B打算去网吧通宵，王源看着赵磊瘫坐在桌边醉成一滩泥的样子，本想带他回寝室，但转念想到刚才的事，他要是和酒醉的赵磊独处一室，王俊凯八成会疯掉，于是什么都没有提。

王俊凯目光轻轻地掠过他，转向还在扫荡桌上剩的羊肉串的陶泰：“陶哥，你一会儿回寝室的吧，顺便把赵磊带回去......我和源儿还有点事。”

陶泰嘴里含着一大口肉，望了赵磊一眼，瘦巴巴的小猴子一只，他单手都能拎得起来，把人背回去肯定没问题，于是大方地应下来：“交给我了，你们去忙。”

于是众人在店门口散了，小A小B投奔了街对面的网吧，陶泰背着赵磊回宿舍，王源被王俊凯带走了。

 

时间才过九点，C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，夜市间灯红酒绿的招牌依次亮了起来。

王俊凯走在前面，王源落后了他半步，安静跟着。两人七拐八绕，来到了一家很小的咖啡店。

天色晚了，王俊凯没有点咖啡，单点了两杯果汁。服务生方走，他那对乌漆的眼珠便狠狠攫住王源的视线，沉下嗓音问道：“赵磊他什么时候跟你坦白的？”

王源面色迟疑，嗫嚅了一番，才答道：“不久之前。”

“因为什么原因？”

“......这不重要。”

“不重要......”王俊凯一字字咬着，偏深的皮肤上竟浮起一层青色，“他喜欢同性，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想泡你，你觉得这不重要？”

王源看着他难得激烈的反应，心口却疼得一窒，不禁问：“你很介意吗？”

“我当然介意！”王俊凯想也没想地答道，就在王源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膛的空档，却又听到他的后半句，“......你他妈被一个男的盯上了我怎么可能不介意？”

“......”王源脸色一白，下唇抖瑟了须臾，才声音微弱地反问，“如果......如果是女生喜欢我呢？你的反应也会这么大吗？”

王俊凯眸底一片深邃，沉默了半晌，摇头笑道：“当然不了，你都这么大了，找女朋友很正常。”

王源大脑中的某一根神经尖锐一痛，杏眸中清澈的光亮已经黯淡下去。

从很小很小的时候，王俊凯就在他身边，那种无微不至的疼爱，掏心掏肺的呵护，像哥哥，也像家人。他习惯了王俊凯对自己好，却一度划不开爱人与亲人的分界，所以他也很难辨清王俊凯对自己是亲情亦或爱情。

今天他是那样小心地伸出柔软的触角，想要探清王俊凯对自己的感觉。从下午图书馆的缱绻暧昧，到晚上烧烤店的暗波汹涌，甚至到片刻前的恼羞成怒.......他几乎要将那份模糊的错觉认证，王俊凯对自己，真的不止占有欲那么简单。

可此时此刻，对方的回答却狠狠打了他的脸。就好像兜头一盆冷水，冻得他的心脏忍不住颤栗，也淋得他的大脑渐渐清醒。

他开始有些无所适从。不知是该佯装不知，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王俊凯的宠爱，还是该拎清他们兄弟间的关系，趁自己彻底沦陷前抽身而退。

咖啡厅内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冷了几分，王俊凯眸底那一派沉寂中似乎漾过一圈清浅的涟漪，向来沉着的理智被王源突然的安静微妙地挑动一下。

他抿了一口果汁，有些犹豫地动了动唇际：“源儿......”

    王源微乎其微地笑了一下：“王俊凯，看来你对同性恋有些偏见，你觉得......这种感情很见不得人吗？”

王俊凯的神色僵住，端着杯身的手指略微一抖，嫌杯子沉似地，将它轻轻放下。他唇瓣翕动了几番，嘴角勉强牵起，答道：“怎么会......”

王源安静地抬眸，眼周绕着几道浅浅的血丝：“那你为什么那么厌恶赵磊靠近我？”

“因为他对你有非分之想......”

王源苦笑着，嗓音涩得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：“他不过对我表达了简单的好感罢了，你又在慌什么？怕我也是个同性恋，会和他厮混在一起？”

王俊凯呼吸一窒，似乎连脉搏都迟缓下来：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？”

王源的脸色苍白，唇际却强扯出一抹笑意：“我知道，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”

“王源，”王俊凯咬着牙关，牙齿却在不住地打颤，“别挑战我的底线。”

“你的底线是什么，”王源不禁喃喃，“是我找了个男朋友吗？”

“王源儿......”

“看你现在这副样子，我要真是个同性恋，你不是得疯了？”

“别傻了——”王俊凯的嗓音有些黯哑，“假如你真的......你该怎么和周姨说？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，最后却换来这个结果吗？”

王源听着，眼眶里泛起一层雾蒙蒙的潮气：“呵，原来你是介意这个。”

“周姨她......”

“我妈她确实很辛苦，我常常觉得，要是没有我，她的日子会好过得多，”王源轻声打断，“你说得对，结不了婚，也生不了孩子，同性恋确实他妈是件苦逼的事。”

“源儿，你才十七岁，还在逆反期，我让你往东，你肯定想往西，”王俊凯颇为勉强地笑了笑，“但你这么大了，也懂事了......别让周姨为难。”

“我没要往西走......”王源苦涩地抿起嘴角，“我就再......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
“你说吧。”

“......换作是你呢？”

“换作是我？”

“换作是你，”王源悄悄变换着呼吸，掩饰自己有些疼的心跳，“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男人，你会和曲阿姨说吗？还是会因为难于启齿，一辈子都憋在肚子里。”

“......”王俊凯纤密的眼睫一晃遮下眸色，一时神色难辨。

王源却有些倔强地望进他的眼睛：“你要老实回答我。”

王俊凯缄默了好一会儿，唇际才轻轻翕动：“......我和你情况不一样。我妈她有我爸陪着，除了家里那套房子以外，他们在渝中区还有一套商品房，老了以后起码衣食无忧。可是周姨她，为了你到今天都没再婚，等年纪大了孤零零一人，该有多孤单......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，你不能这么不听话。”

王源眨着干涩的眼珠，心似乎化作了两半，一半为了王俊凯这般情真意切而感动，一半又为了自己的暗恋，为了对方的懵懂隐隐作痛。王俊凯，你对我这些年来的喜欢知情吗？如果你知情，那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，有没有......哪怕一丝半点的心疼？

“别扯到我妈身上，”王源眉心略蹙着，轻声问，“我是在问曲阿姨......如果有一天，你爱上了男人，你会和她坦白吗？”

王俊凯愣了一愣，半晌，他清澈的目光才切切望进王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。

“我会。”

一字一字，掷地有声，王源却在话音中慌乱避过了视线。他眼睑低垂着，嘴角掠过的一抹笑意有些苦，又有些释然。

他心说，这就够了。

 

小A小B估计要凌晨才回寝室，寝室里就赵磊那醉鬼一人，王俊凯本不想放王源这么早回去。无奈两个人莫名闹了场冷战，王源温润惯了的笑脸难得冷冰冰的，聊了几句就说想回寝室了，他也不好多做挽留。

把人送到宿舍楼下，王俊凯又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。王源脸上恹恹的，不耐烦地应了几句就转身上楼了。留下王俊凯一人在宿舍门口，仰头看着王源寝室那黑黝黝的窗口，莫名的不安心，给陶泰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情况，却没人接。

王源刚到寝室门口，便听到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，不是赵磊那首骚包的《Telephone》，而是苹果手机的专用铃声。

插锁，开门，房间里的灯还灭着，光线晦暗，只有赵磊床头那一只手机屏闪着幽幽的白光。床上那个糊涂的醉鬼浅浅睡着，似乎嫌这音乐声有些聒噪，便凝起眉心，一脸不适地翻了个身。

王源正纳罕着关上门，便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的哗哗水声。

卫生间的门缝里透着光，几声足音靠近，门吱呀一开，陶泰略显疲倦的脸庞便映入眼帘。

王源眼廓不禁睁大，看了眼腕表，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：“你还没回去？”

“啊，”陶泰手上拿着条冒着热汽的湿毛巾，笑容讪讪，“我看赵磊醉得厉害，出了一身虚汗怪不舒服的，就想拿温水帮他擦完身子再走。”

“......哦。”王源想到今天王俊凯临时把陶泰叫来的缘由，不禁有些心虚。

寝室里气氛一时尴尬，陶泰眼珠不自在地晃了晃，便将湿毛巾朝王源的面前递来：“我是觉得把他一个人撂在寝室里不太放心。现在你回来了，还是你帮他擦吧......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王源愣怔了一瞬，要他给赵磊擦身子，让王俊凯知道了还得了？不得把他们的皮全都扒了？

想到王俊凯今天那冷刀一样的眼神，几乎锋利到吹毛刃断。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，连连摇头道：“算了，还是你来吧......我不太会照顾人。”

陶泰见惯了王俊凯把王源当宝贝护着，只当王源是被宠坏了，眸中露出些了然的神色。

他余光掠过正八爪鱼似的扭着身子，黏在床上的赵磊，苦笑着颔首道：“那你早点睡吧，我就给他简单擦擦身子，消消汗免得感冒。”

“那......辛苦陶哥哥了。”

王源暗忖一番，还是没有和陶泰坦白赵磊是Gay的事情，就任对方去了。

说完他便闪身进了卫生间洗漱。

陶泰回了床边，才看到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，还有一则来自王俊凯的消息。

“你在哪儿呢？赵磊怎么样了？”

陶泰目光飘过赵磊被酒气和热汗熏得红通通的脸颊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把毛巾搭在胳膊上回复道：“还在人家寝室呢，好家伙醉得人事不省，出了一身汗，我也不好把人撂下不管吧，等会儿就回去了。”

想了一想，他又补充道：“对了，王源已经回来了，正在卫生间洗漱准备睡了。你别担心。”

王俊凯看到第二条回信，才长吁一口气躺回床上，揉了揉累了一天酸痛的额角。昨天为了给王源讲高数，他备战了整个通宵一夜未睡，今天竟又熬到这么晚。

再繁冗的心事，也抵不过生理上的疲倦。在得到关于王源消息的瞬间，被忽视一整天的困意才蓦然袭上了头顶。

他阖上沉重的眼皮，很快跌入了梦乡。

 

第二天一早，赵磊宿醉后迷迷糊糊地醒来，使劲儿揉了揉浮肿的眼泡，看到王源正挽着袖口收拾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寝室。

他回想起昨晚种种，有些懊恼自己喝醉了出的糗，但那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......

他倏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，抓住王源拎着扫帚的胳膊，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射出精光：“经过昨晚一番试探，我的gay雷达告诉我，王俊凯他板上钉钉儿地喜欢你......操，我就没见过哪个男的会因为自己弟弟被人轻薄了几句，就脸黑得跟焦炭似的，就差没上来揍我了......去告白吧王源儿，妥妥儿拿下。”

王源攥着扫帚把的指节蜷起，唇翼微微抿起，逸出一个隐忍的笑容：“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担心他是不是喜欢我了......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赵磊一蹙眉。

“你昨晚那一闹，他生气我没把你的性取向告诉他......还让我和你保持距离。”

赵磊细致的眉梢一扬：“就是吃醋了呗。”

“不是，”王源低声解释道，“他是怕我跟你在一起久了，受你的思想影响，也出柜了......他怕我家人受不了。”

赵磊浅色的嘴瓣一牵，抬眼抿唇间带着些与年龄不符的成熟，苦笑道：“王源，你如果真的喜欢男人，这是早晚的事儿。”

“......我知道，”王源眼角不露痕迹地下压，自然流露出有些悲哀的神色，“事实上，我已经出过柜了，和我妈妈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赵磊顿时惊讶地瞠目，“那你妈妈什么反应？”

“压根儿不是我跟她坦白的，是她自己看出来我喜欢王俊凯......”

赵磊怔了半晌，反而释然地一笑：“也是，你这人一看就藏不住事。我才认识你几天就发现猫腻了，更不必说你妈妈......”

王源嗓音中透着无奈：“你少讽刺我了。”

“所以，”赵磊依旧忍不住好奇，“她依旧知道你喜欢你哥了，还让你来K大找他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你还怕什么？”赵磊乌眸不可置信地瞪着，眸光中的不解毫无掩饰，“直接去跟王俊凯摊牌啊，告诉他你妈妈支持你们在一起。”

“......我就这么，就这么直接摊牌？”王源吃惊之余，差点咬到了舌头。

“你不愿意？”赵磊反问道。

“可我都不确定他对我是什么感......”

“是喜欢，喜欢得不得了。”赵磊拧着眉，不由分说地打断。

“喜欢”这两个字，像羽毛拂过了王源柔软的心脏，轻轻地，痒痒地，也有点儿疼。

他的手忍不住握了起来，喃喃道：“好，就算他对我的感觉是喜欢，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，说不定他接受不了两个男人......”

“喜欢就是喜欢，哪儿有那么多顾虑？”赵磊眼看着他纠结，简直百思不得其解。

王源不禁将揉碎在脑子里的两人相处的时光捏合起来，嘴角抿起的纹路似扬非扬，笑得寡淡，却温柔。

“因为我们之间，有太多的东西牵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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